20
这次任务以完胜告终,不但摧毁了老鹰的地圌下城堡、制毒工厂,连他的分销网络、骨圌干成员都无一漏网,除了李圌建圌国、张圌海涛牺牲之外。
对刘浩军来说,李圌建圌国的离去让他的世界都面圌临崩塌,战斗中他受了枪伤,伤及神圌经,为了止痛,医生用了吗圌啡。给药后才发现,他对吗圌啡的耐受力已超过一般人,明显的成瘾性依赖。
治疗期间,吗圌啡不得不加倍给药,等伤口愈合之后,留给刘浩军的是翻了倍的痛苦。
他想戒,但是一时间根本戒不下来。他全身疼痛难忍,肌肉酸胀,他口干舌燥,嘴上全都起了燎泡,浑身大汗淋漓,连手都抖个不住。最痛苦的时候,他用头使劲撞墙,撞得一脸血,然而这些根本没有缓解他的痛苦,那些记忆里的画面全都浮现在他眼前——
妈妈注射过四号之后,那飘飘欲仙的表情是那样享受,仿佛可以忘却人间的一切疾苦。
老鹰按着他从后面强圌势地进入,一下下顶圌进来,准确地击中他最敏圌感的地方,把他从苦海带入极圌乐圌世圌界。
灯光昏暗的房间里,老鹰扛着他的腿,疯狂地顶到他最深处,他盯着他,在抽圌插下达到高圌潮,喷圌射圌出大股的白圌浊,让他无圌地圌自圌容。
还有,最后一次和李圌建圌国单独相处的时候,他薄唇上的凉意,身上松枝的清冽气味,以及,长着枪茧的手抚上他腿圌间时,带来意外的快圌感。
清圌醒或者迷乱,痛苦或者极乐,仿佛两股绳,把刘浩军紧紧缚住,让他无法挣脱。又像两个世界,让他不断地在其中游圌移。累,刘浩军从来没有这么累过。
以前,训练的时候累了,可以和李圌建圌国说,挨一顿训,或者谈一次话,就能让他思想上的负担减轻许多。现在,李圌建圌国不在了,刘浩军连说话的人也没有了。
好一阵、歹一阵地熬过了三个月,刘浩军的药瘾算是控圌制下来了,他也出院归队了。
归队前一天,他去了烈士陵园,给李圌建圌国和张圌海涛的墓献了花,给张圌海涛的是一束菊圌花,黄得娇圌艳,给李圌建圌国的是一束百合。刘浩军觉得,百合和队长才配。
在李圌建圌国墓前,他点了支烟,坐在地上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:“老圌师,我出院了,没事,你就别担心我了,药瘾已经戒下来了,对我来说,扛得住。”
“倒是你,明明可以跑的,为什么不跑啊?你非要给他老鹰殉圌葬吗?十年了,你一定要把欠他的命还上?可是你有没有想过,你走了,我怎么办?”
泪就这么突然决堤,他哭得像个孩子,以前遇到难事,他也哭过,不过那会儿有队长给他排解。现在呢?
墓碑上的照片里,李圌建圌国温静从容地微笑着,他看着他,沉默无语。
刘浩军的手抚过照片,仿佛抚上老圌师的脸,他喃喃道:“老圌师,我好害怕,我不知道我是谁,到底是一个警圌察,还是一名毒贩。告诉我,我到底是谁?”
李圌建圌国依旧安静而沉默地看着他。
墓前,一丛百合花怒放着,花瓣上晶莹的露水,仿佛点滴的泪。
半年后,广东某小镇。
傍晚。狭窄的小道两边摆满了大排档,油烟滚滚,人声嘈杂。桌边坐着吆五喝六、喝着啤酒的人,背心、赤膊,露在外边的都纹着龙蛇纹身。
梳着分头的青年从一栋楼里晃出来,身上一件T恤,加破洞牛仔裤,嘴角叼着支烟。他一出来,几个马仔赶紧过去,毕恭毕敬道:“凯哥。”
青年把一叠钞票扔给他们:“刚收的,学着点吧。”
“是,是。”马仔们跟在他后面。
青年一回头:“老张回话了吗?”
“回了,就今圌晚,六百克。”
“那就八点半吧。”
“是,我这就打电圌话老张。”
“机灵点,这次货不少了。”青年训斥着,一脚踢开一个空的易拉罐。
“是,凯哥放心。”
“行了,别跟着了,散了吧,晚上见。”
一句话,马仔们立刻散去。青年大步往前,上了台摩托车,一轰油门,立刻滑圌进灯红酒绿里。
开了半小时,青年观察没人跟圌踪,这才折进棚户区,穿过七弯八拐的小巷,在一栋旧楼房前停下。
上二楼,走进出租房,昏暗的灯光照着家里乱七八糟的杂物。
青年快步奔进卫生间,颤圌抖着手找出镜子后藏着的盒子,找出针剂来,撕圌开注射器,给自己来了一针,这才松了口气。
镜子里,映出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。
林凯。
他对着镜子,苦笑。
一个噩梦醒来时,他发现一切都变成真的了。
自从再次接手非常任务时,他就不再是刘浩军了,他是林凯,一个毒贩。
他手下管着十来号马仔,跟着一个叫熊哥的人混,贩卖四号为生,有时还销点冰圌毒。
熊哥疑心很重,他抓了一个出卖他的兄弟,这才混进这个集圌团。不过,林凯觉得背后总有一双怀疑的眼睛盯着他。
这个时候,他又开始注射吗圌啡。
药物带来的快圌感让他忘却一切烦恼,让他有力量去执行任务。
但他胳膊上的针眼已经引起队里的怀疑,和他单线联圌系的是新队长郑阳,他已经警告过他,如果再用圌药,将中止任务,让他归队。
所以,林凯和郑阳见面基本穿长袖。
这种事,瞒得了一时,瞒不了一世。纸哪里包得住火?
但,林凯不管了,他只能在今天和明天的夹缝里苟圌延圌残圌喘。
他是林凯,出来执行非常任务的卧底警员。
他对自己说,你做得到,你答应过队长的,一定做得到。
在他面前的镜子里,李圌建圌国宁静地对着他微笑。
林凯看看表,八点十七分了,离交易还有十三分钟,该出发了。
他洗了把脸,把枪上了弹圌夹,别在后腰上,然后大步走出门去。
他知道,他所做的一切,都是源自对队长的承诺。
我不会让你失望。他默默对自己说,跨上摩托车,发动,风一样冲进夜色里。
完
2017、5、21